中国画之我见

术天地木”的躯体中,藏着这样一颗处子般的心。这才然真有隔世之感。但是,隐约间,我们仍能看到是八指头陀最为本质的地方。他有一首《暑夜那个时代的一些侧影。八指头陀并没有将自己访龙潭寄禅上人》与此诗异曲同工,诗云:完全封闭起来,他的诗作中不时闪现着那个时代的烟云和呼喊,让人感受到那个时代特有的钵一诗囊,十里荷花两袖香。苦难与痛楚。八指头陀虽然没有做那个时代的只为多情寻故旧,禅心本不在炎凉。弄潮儿,但是,他以爱国僧人固有的善良、正直默默地关注着支持着那些进步人士的活动。他瓶”、“一钵”、“一诗囊”,三个概念准确的诗作谈不上时代的主旋律,却仍与时代的脉地概括了诗僧的生活品格,这三个词,见出禅搏相和谐。他的诗的确视野不够宽广,但诗中修之苦,然而下一句“十里荷花两袖香”,却完精致的情感不仅悄然温暖着我们的心,而且让全是另一种意味,粉红色的荷花在这里不是状我遥思那样一个风雨如晦的年代有一颗僧家佛境之高,而是显红尘之美,从“两袖香”三字的心在怎样思考着人生,思考着祖国的未来。中可以看出诗僧心中充满着喜悦。虽然出家为诚然,国势如此衰颓,人的生存只能是艰难的僧,却难掩对生活的热爱,这正显出佛禅的本然而虽然艰难却绝不放弃,而且愈是艰难,愈色!最后两句是近乎宣言。诗人明确地说,他的见坚贞,亦如寒梅傲霜迎冰。而祖国,这有着心中其实涌动着极为丰富的情感,唯一不同的五千年历史的华夏故国,在历尽劫难之后,定地方,就在他已经不再为世俗的炎凉而动心然会有一个如同红梅般的灿烂的未来。从这些地方,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八指头陀其实与我们这些俗人其实很近,我们的心其实注释:可以相通。这大概是八指头陀诗歌最为可贵的〔1〕《八指头陀诗文集》,岳麓书社1984年版,第402页。以下引诗均见此书。地方。〔2〕《八指头陀诗文集·诗僧八指头陀遗事》,岳麓书八指头陀离开尘世已近百年,读他的诗恍社1984年版,第529页国画之乖见⊙杨福音承,指的就是笔墨的继承。我们说中国画的创新,指的就是笔墨的创新。正如京剧。两大声腔西皮、二黄是京剧的笔墨是中国画的基本语言、基本形式,是基中国煤化工生命所在。没有中国画的生命所在。没有笔墨便没有中国画,皮CNMHG,便否定了京剧。否定笔墨便否定了中国画。我们说中国画的继我们说京剧的继承,指的就是皮黄唱腔的继承。我们说京剧的创新,指的就是皮黄唱腔的出新。虽则老之将至,正好大器晚成!创新。由此可知,笔墨是中国画的规矩,皮黄是再谈继承与创新京剧的规矩。万事万物总是有它自身的规矩的,乱了规矩,则乱了方寸,到那时再谈继承或中国画家历来分继承派和创新派,前者人创新都不再有任何意义。钱穆说,必先知有此多,后者少之又少。这两派画家如同兄弟一样规矩不能逾越,乃能反而求诸己,求方法上之守候并装扮着中国画这个自己的家园。改进,一切正当知识遂从而产生其所以有继承派和创新派之分,这完全是什么是笔墨?笔墨好比骨和肉,笔为骨,墨因为这两派画家的个性不同所造成的。一般来为肉。这样笔墨的含义就与人的骨肉有了一说,继承派多往回看,留恋过去。在他们看来,个联系,有了一个人格的讲究。人品画品,人在先人留下的传统已经完美。创业难,守业更难。画先。什么品格的人画什么品格的画,这是北因此,继承没什么不好,继承就是守住祖业,不宋士大夫文人画兴起后,中国绘画在审美品格做败家子。继承不见得为了创新,继承本身就上的提升。中国画讲骨法用笔,就是讲用笔要好。继承派的画家最适合去大学教书,或者在有人的风骨、骨气,以表达强劲刚健的生命力。社会上带徒弟。师傅的作用就在于尽量不走样风骨,要点在风。风,指情趣,即儒家的气,老庄的将前人的方法传授给学生,学生时代主要讲的道,屈子的情。三者相互交融,尤以情为重。继承,师傅领进门。学生能不能做创新的事,那骨若生风,便成骨气。要等到毕业后再说。中国画用笔讲究逆,讲究涩,讲究阻挡,讲当然,创新派首先是继承派。但是,他们虽究折钗股,讲究如屋漏痕,讲究如锥划沙,讲究然是极少数,他们却有特慧,他们会从众多的藏头去尾。用笔用线有了这个功夫,便具备了继承派画家里跳出来。他们的灵性亦即个性,独立的审美价值。决定了他们要朝前看,展望未来,也决定了他墨分五色,即干、湿、浓淡、焦。墨用得枯,们总是会有自己的意见。林语堂说,无意见则就好比人的干枯而不润泽。墨若干而不枯,则模拟古人,一切学问都是从有意见开始。这种有如人的苍凉之美。龚贤、黄宾虹的山水,用积意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排古,二是排格套。墨法层层加上,显出浑厚华滋,有如人生文化要不为古人、格套程式所束缚,自成佳境。像古阅历积淀的厚实感。用墨过湿大片浸晕收不代画家倪云林、方从义、徐渭、朱耷、弘仁,看起住,会像病人的浮泡眼肿,虚胖而不结实。来他们会有一种孤秀之美罢。中国画笔墨讲究超凡脱俗人格高尚鄙视部中国画史,就是一部中国画技法演变奴颜媚骨。奴俗气表现在屋下架屋,婢作夫人,史。所谓继承,指的是绘画技法的继承。所谓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甚至于自己做新,指的是绘画技法的创新。皴法是山水画的了自己的奴才,也是深恶痛绝的。主要技法,历来的创新派山水画家无不是发明笔墨的修炼讲正入,通于射。好比射箭,自了新的皴法而确立了他们山水画大家的地位。己先要心静心正,才能对准靶心。比如元代画家王蒙,创牛毛皴,短细,纠缠重我们说八大山人的绘画有王者气,正是因叠,如牛身以深墨及为中国画是立帝王之业。要在笔墨上做大文焦墨皴擦数产中国爆化工数果章,真好比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但先贤都是这种表现CNMHGH下来并这样走过来的。要有人开风气,出路仍是传统传授给学生,该多好。艺术天地再有,线描是人物画的主要技法,历来的中国画,无笔无墨不叫中国画。有笔无墨,或有创新派人物画家无不是发明了新的线描而确墨无笔不叫好的中国画。自古以来,笔墨便是立了他们人物画大家的地位。从顾恺之的高古中国画的代名词,笔墨是中国画的生命,历代游丝描到唐人的兰叶描,还有吴带当风、曹衣中国画家无不是在笔墨上耗尽了自己毕生的出水,听起来都有令人神往的无比美妙。心血,守住了笔墨便是守住了中国画,发展了法国批评家丹纳说:“一般的讲,人的差别笔墨便是中国绘画的创新。中国绘画谈发展,主要在能力和知识程度上,其实最主要的差别就是谈笔墨的发展。丝毫不关乎什么色彩啦是在性格独创性上的差别。主题啦,深刻啦,或者莫名其妙地搞效果搞制所以我说,在中国画上,不是什么人都能作。就如同在京剧的乐器中加几把小提琴或创新的,也不要企望人人都来做创新的事。还台钢琴,丝毫也改变不了京剧的基本结构,搞是要看自己的个性,适合继承,还是适合创新。得好也只顶多加浓了一点气氛而已,须知京胡其实,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继承派画家,做点不变,是什么也变不了的。传薪火的事,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有朋友说,你这样子谈中国画,是不是太严了,是不是中国画的路子太窄了?我说,这不纯粹能怪我,中国绘画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推而广之,任何行当发展的路子都是狭窄的。这是因何谓纯粹之词人?缪钺在《诗词散论》中为传统留下来的几近完美。比如汽车要再发说,精约凄迷,芳馨悱恻,此种极细美之情思,展,就不知要绞尽多少行家的脑汁。而如果将并非人人有之。有绝无此种情思者,世俗凡庸单车视为汽车的发展,那不就大乱其套了!没之人是也。有虽具另一种深情高韵,而不与此有规矩,或不讲规矩,那就既无继承,也无发展细美之境相合,于是能诗而不工词,如王安石、可言了,我们当下不就是这样子吗?黄庭坚是也。有雄姿英气,卓跞不群,而有时偶故我说,在宣纸上搞西画那套,比如素与此细美之情相契者此其人率于学术事功别描啦,外光啦,色彩啦,都不是纯粹的中国有树立,间作小词,亦极精工,如范仲淹、文天画。而所谓实验美术,则是欲说还羞,非驴非祥是也。有深具此种细美之情,而仍有他种襟马,实验了几十百把年,早已宣告是个笑话,此怀抱负者,此其人于词可卓然名家,而兼有他路不通。方面之成就,如欧阳修、苏轼是也。至于悱恻善纯粹之中国绘画就像一棵大树,它的根毫怀,灵心多感,其情思常回翔于此种细美凄迷无疑问要深深扎在自己的传统文化土壤之中。之域者,则为纯粹之词人,如李煜、晏几道、秦它的枝叶要尽力向上向四周伸展开来,不会拒观、周邦彦、姜夔、吴文英之伦皆是,而李易安绝来自任何一方的阳光雨露。亦其选也。诚然,我们读《全宋词》,像王安石、黄庭请君入画来坚、范仲淹、文天祥、欧阳修、苏轼,他们都有卓越的名词佳句广为流传。但他们尚在纯粹之词荷,人画好。我曾听说,世上漂亮的花不人之外,可见前人评论之严谨而不苟且。香,香花不漂亮,二者得兼者少有,其中翘楚又套用此种方法,我们来看何谓纯粹之中国数V凵中国煤化工在编庄荷花的画家。而要知道何谓纯粹之中国画家,则必先香CNMH的品格,人见人知道何谓纯粹之中国画。直言之,有笔有墨叫爱。荷有阔大肥厚的叶,宜于在宣纸上水墨淋术天地漓泼墨为之。荷有修长的外柔内刚的杆,宜于纵笔长线,无所顾忌而阿娜多姿。再在随便不要随便说“逸”处或藏以雀鸟,或置以游鱼,或干脆什么也没有,仅露三两瓣花片足矣。荷塘里,你挨着我,逸、神、妙、能,这是中国美术史评判画家我拥着你,微风起处,叶叶杆杆并不朝一边倒与作品的四个等级。称逸品、神品、妙品、能品过来倒过去,而是错杂摇曳,顾盼有情或者称逸格、神格、妙格、能格。逸品最髙,依次荷,长大、直、圆,在画上撑得起,压得住,下推不怕画幅大,大无谓,大无畏,越大越洒脱,越逸最难,要求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要求逃大越骄傲。避物欲,追求精神;要求远离尘世,上达天意。兰,人画好。兰与荷相反,它往细处精致。前人能进入逸品者可谓少之又少,风毛麟角。如果将荷比作颜真卿的楷书,则兰便是宋徽宗如孙位、倪云林、方从义、徐渭、八大山人、渐江的瘦金体。古人画兰总是从根处生笔墨,我发等,是其佼佼者。觉若将兰的根部去掉,只留下上面的三分之天机迥高,思与神合谓之神品。我手头有二,则整个兰叶便被打散,在画面上也就可随一套台湾《故宫书画图录》,共二十七册,收录处安排花叶,笔墨从此自由而不受拘束。兰虽从北京故宫带去的绘画作品近万件,我大略统宜作小幅,但笔墨不可小心拘谨,最好是披头计了一下,经皇家钦定,或史有定评的神品不散发,一任天然。其中当然要有节制控制,就像满百件。其中赵孟頫四件,仇英五件,宋徽宗四贵人忽地撞进了一片野花闲草。件,李公麟三件,钱选三件,其他名家也就一件女人,人画尤好。女人,尤其是中国女人,两件,可见其难。她是造物主在审美上的最完整最无瑕的怜爱妙品要求笔精墨妙,曲尽玄微。妙品又分屈原告诉我们,美人香草都是寄托,都是镜花为上、中、下三品,合此要求的历代画家共二十水月似的理想情怀,亦或就是自己。故我笔下八人。像宋人画院号称黄家富贵的工笔高手黄的女人就是我,与他人无涉。岂只如此,就连收筌名列中品,而名家刁光胤、黄居寀(黄筌之入我画中的游鱼、雀鸟、青蛙、白鹤、紫藤、兰子)仅名列下品。荷,均是我自己,均是我理想之境中的自由自结岳融川,潜鳞翔羽,形象生动者为之能在的幽游嬉戏品。此又分上、中、下三品,大名鼎鼎的石恪、滕请君入画图,所有的入画对象,都是作者昌祐属其列。的心志流露与审美选择,就像导演挑选演员。近人齐白石无逸品,因白石性情不属逸在这里,美就是偏爱,故郑板桥偏爱竹,王冕偏格。白石有神品,如九十六岁所作牡丹,披爱梅,倪云林则在太湖的船头作一坡两岸式的头散发便是。还有那幅顺着画倒影的荷花,直构图与神合。我还听说,与黑泽明同时代的另一位日本黄宾虹有逸品,长沙藏家谭国斌手头那帧导演,叫小津安二郎的,从拍第一部片子开始,小山水便是纵横笔墨,绝去形迹,远看则山树他的摄像机镜头就置于离地一尺。后人评说,葱笼满纸烟岚,飘逸沉稳之至。正因如此,小津找到了真实的日本人和真实的此后中国煤化工在“士日本人的生活。还有,小津从第一部片子开的消失,画壤已不CNMHG始,他选择的男主角就是那位,而且从此不再复存焉。你怎那元人忧公,你忧间士者,居变动。清闕阁,藏历代书画珍奇。晚年忽的散尽家财,57术天地分与亲友,奉母携妻以舟为家,混迹太湖二十外,自有一种光明正大之慨”;如“操一艺以至年。其作平远山水,一坡两岸,天真幽淡,洗空神明者,必先抱卓绝一世之见”;如“未有品不凡格。高而能画者”。以此强调人之修养。强调人在还有明末大家龚贤,足不出南京清凉山,画先。死时十分悲惨,身旁无一亲人,仅有好友《桃花西洋画讲外光,讲客观对象在外光下色彩扇》作者孔尚任一铺草席将他草草掩埋。变化引起的视觉冲击。中国画不讲外光,讲光中国绘画史赞的是他们,如此的干净清洁阴,讲浩浩阴阳移,讲悠悠千载,讲日长如小明澈晶莹,可惜如今不再。年,讲逝者如斯。因此画中有对生命的感叹,是如今的中国画坛物欲横流,名利鼎盛随有情感的时空。故中国画地上无如影随形,水众成俗,江河日下。故千万不要轻易谈逸,以免中舟船、山石树木流云亦无倒影。辱了这个雅字。接下来要认真做的是,剔除实西洋画画女人体,求肉感,求视觉快感。验派、素描派、玩弄色彩派,回到中国画,回到中国画画女人,不在画的对象,王顾左右而传统,回到笔墨,然后在一批名符其实的中国言他,只是对美好的寄托,亦或者就是画作画家中去寻找,去发现,看谁进入了能品,那就者自己。标志着中国绘画的复兴开始了。而设若偶尔发西洋画是年轻的,当下的。中国画是年老现进入妙品者,那就要合十作揖,感谢上苍的的,传统的。中国画家靠修炼,靠大器晚成。中恩赐了。国画用笔苍老,老而润,老而媚,这是很高的评价,这是一辈子的功夫。中国画技法古已有之中西绘画比较代代相传,师傅领进门,笔笔讲来历,再讲只待作者天机发之。天机发之,便是创作。中酉绘画如两山雄峙,各领风骚西洋画之材料,硬质的笔、布及油性的颜西洋画从有、从宗教出发,乃社会生活之料,决定了作画的必然性,可反复涂抹修改反映。客观,求真实,技术含量高,故为科学的。塑造。中国画之材料,毛笔生宣纸及水性的墨西洋画家多与数学家、物理学家交友,他们的与颜料,决定了作画的偶然性,…笔就是一笔作品常成为科学家研究、求证的对象。稳、准、狠,不可涂抹,不可修改。画错了,只能中国画从无、从玄学出发,乃人世风景之毁掉,另取一纸,从头再来。中国绘画的偶然印象。其特点是主观,求意象,求物我同一,求性,恰好最大限度的提供了创造性。因为一物皆是我,甚至就连自己亦不知所以然,故为切创造均来自偶然。偶然性越大,创造的机哲理的。中国画家常与文人、官人、闲人交友,会越多亦或自己就是文人、官人、闲人。西洋画重技术,故要进学校受专门训练。西洋画讲强烈,讲刺激,讲进取,以满足感中国画讲方法,故拜师比进学校重要。更讲画官冲动。中国画讲平和,讲退隐,讲镜花水月,外功夫,尤看重读书。读书的目的在增长心志,讲忘却痛苦,连同理想上进一并暂且放下,以提升眼光,在超凡脱俗。真能脱俗之人,方可知求得失意心灵的慰藉。道“好”究竟是回什么事中国自宋代始,提出人品即画品,此为西洋画如春夏,如少年,蠢蠢欲动。中国画西洋画所无,如“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中国煤化工高”;如“学书者先贵立品,立品之人,举墨THCNM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