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用失误研究在中国

2002年第3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总第156期oreign Languages and Their Teaching语用失误研究在中国孙亚戴凌(复旦大学外文系,上海200433摘要:本文考察了国内语用失误研究,指出了作者的观点,进一步说明了“什么是语用失误”提供了探讨其成因的新路径,并建议扩展其研究层面关键词:语用失误;国内研究Abstract: The paper attempts a survey of pragmatic failure study in China. While giving an account of pragmatic failure study in Chi-na, the paper clarifies the definition of pragmatic failure, provides new approaches to the cause of pragmatic failure and suggests wideningthe scope of pragmatic failure studyKey words: pragmatic failure, study in China中图分类号:H0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6038(2002)03-00191引言意图和对对方的话语的理解都可能不同,因而某一不合适的珍妮·托玛斯( Jenry Thomas)“跨文化语用失误”(Cos话语从一个角度看,可能是语用语言方面的失误,但从另cultural Pragmatic Failure)一文“为分析语用失误和文化迁移建个角度看,也可能是社交语用方面的失误”。(何自然,立起了理论框架,这一理论框架与其他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成1988:203)果一起为国内外的学者指明了方向,学者们纷纷著书立说使这一领域的研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戴炜栋、张红3语用失误的成因及其研究方法玲,000语用失误研究对于跨文化交际、外语教学、二语习首先,国内学者的研究多局限于跨文化交际失误或语际得等学科都有重要意义。文旭在“中国语用学20年”一文中语用失误,自然把语用失误的首位原因归结为文化差异。在将语用失误归为语用学理论的应用但因篇幅限制未有详细跨文化交际中,由于一方(或双方)对另一方的社会文化传统论述。所以本文先就“什么是语用失误”“语用失误的成因缺乏了解交际双方各持不同的文化观点参与跨文化交际及研究方法”、“如何对待语用失误及外语教学”三个问题做从自己的文化角度去揣度其他文化背景的人,结果两种文化综述,然后再谈谈笔者的看法。观念不能相互融合,发现与自己的预期不同,就会产生文化冲突,出现不恰当的言行。(王得杏,1990;庄恩平,1997;胡文2什么是语用失误仲,1999:184;何兆熊,2000265具体表现为:两种文化中举一般认为,当说话人在言语交际中使用了符号关系正确止方式差异称呼差异、价值观念差异、社交因素(如谈话时的句子,但说话不合适宜,或者说话方式不妥、表达不合习惯空位置、谈话对象的身份或社会地位等)理解差异。(张巨等,具体说来,说话人不自觉地违反了人际规范、社会规约,文,2000何可自然,1997:206)由此“具有不同文化规范系统的或者不合时间空间、不看对象、不顾交际双方的身份、地位、人所采取的交际策略也存有差异因而也会产生交际误解”。场合等,违背目的语特有的文化价值观念,使交际行为中断(李刚,1999)或失败使语言交际遇到障碍,导致交际不能取得预期效果第二,从二语习得的角度看,文化差异是语言使用中的或达到完满的交际效果,这样性质的错误就叫语用失误。干扰源,造成了负迁移,是产生语用失误的根源。吕文华、鲁(何自然,1997:205;钱冠连,1997:223;张巨文,20)语用失误健骥(1993)认为“由于学生的母语语用规则和文化因素是自有语用语言失误( pragmalinguistic failure)和社交语用失误(s幼习得的,已是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对学习和使用cialpragmatic failure)之分。“语用语言失误指对语言语境把握外语形成干扰。戴炜栋、张红玲(200指出“文化迁移是指不当导致的语用失误”(张巨文,2000);“社交语用方面的失由文化差异而引起的文化干扰,它表现为在跨文化交际中误指交际中因不了解或忽视谈话双方的社会、文化背景差异或外语们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文化准则和价值观来而出现的语言表达失误。”(何自然,1997:207)但是“两类语指导自中国煤化工:来评判他人的言行和用失误的区分不是绝对的,由于语境不同,双方各自的话语思想CNMHG解甚至仇恨”。一般作者简介:孙亚(1973-),博士生,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语用学收稿日期:2001-09-10认为母语文化因素和语用规则负迁移是语用失误的原因,但应甚至模仿对方那些所谓离格现象,达到交际上的成功,这是何自然(1996)认为语用的负迁移不一定会导致语用失误。正是语用移情导致的语言顺应策略”。跨文化交际要取得成第三,文化差异、母语文化因素和语用规则迁移必定反功和和谐,有赖于交际双方都重视语用移情。映在语言使用上。“跨文化交际的过程既涉及文化的规约也但是,作为说话人当然最好避免语用失误,这也是研究涉及语言的规约。”(王得杏,1990)逾越语言规约致使语用失语用失误的最终目的。因为文化差异是跨文化交际的主要误体现在语言的各个层面。如在词汇层面语用者“误将汉、障碍,所以为了达到交际目的必须忽略文化差异,而这是可英词汇一一对等,认为英语词汇在文化内涵、外延上完全等能的。如“双方都可以局部地改变自己原有的文化习惯和行同于汉语,误将汉语使用习惯带入相应的跨文化交际情景”为方式,任何文化都有向异文化开放的可能性,而过分坚持(蒲小君,1991),误用禁忌语就是其中一类(郝钦海,2000);在自己的文化的特定性,只能导致交际的失败”(何刚,1999;句法层面“不懂得英语的表达方式,套用母语的表达结构滥“在文化因素较为突出和交际者的文化心理较为敏感的场合用完整句忽视完整句在特定场合下可能带来的特殊含义,和区域,区分不同的交际对象,采取有效的交际策略,建立适混淆同义结构的不同使用场合”(何自然,1997:206);在语篇当的交际关系(如地位的平衡、亲密的程度等)尤为重要,它层面叙事顺序不符合所使用语言规约(向二兰,200),“会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交际的成败和信息的质量。”(李刚话参与者对许多英语会话活动类型不够熟悉,不恰当地将汉199)说话人在跨文化交际中应该“人乡随俗”,即遵循所使语会话活动类型中使用的语言和非语言手段简单地照搬到用语言的语用规则和文化规范。英语会话活动中去。”(俞东明,1999)要从根本上避免语用失误,还要结合外语教学,因为多第四,吕文华、鲁健骥(1993)还从教学的角度解释了语数人是在课堂中学习外语的。就指导思想而言,应重视学生用失误的原因。“我们的教学还没做到有意识地、有计划地、语用能力(包括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培养,语言教学中应注意充分地反映汉语语用规则和文化,这片教学中的空白地使学输人外语文化知识。(何自然,1986;1988;洪岗,1991;张巨生的母语干扰成为可能。初级阶段的语言教学内容(语言所文,000教学内容方面,“英语教材和参考书似乎需要增加表达的意义和文化内涵)往往是非常简单的、粗线条的。但反映社会交际涵义的材料的比重(黄次栋,1984);“一些语是,成年人要表达的思想却是复杂的、细微的。这两者之间用原则必须列入教学内容”(何自然,19889;“外语教师在教形成了一对矛盾,是语用失误的一个根源。”学过程中要特别注意教授以下方面的内容:特定的习俗化的就语用失误的研究方法而言,何自然(1996指出了三语言形式;汉英实现言语行为和理解言语行为的差异;英语种:交际失败分析、语用对比分析、语际语用调查。国内学者中禁忌话题以及有损听话人面子的言语行为;汉英文化间谈开展的个例研究有何自然(1986的“中国学生在英语交际中话双方的主从地位或谈话双方的社会距离的差异;汉英文化的语用失误——汉英语用差异调查”;曹春春(1998)的“语用价值观念和语用原则上的差异。”(洪岗,191)失误与礼貌原则”(从违反礼貌原则的角度分析了交际失败);刘绍忠(00)0“‘请字用法汉英与语用负迁移”(运用5讨论了对比分析的方法说明了造成语用负迁移的重要原因);郝5.1关于“什么是语用失误钦海(20)0“广告语言中的跨文化语用失误”和张新红首先语用失误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语用失误(200)的“社会用语英译中的语用失误:调查与分析”(属于指任何语言使用错误,包括拼写错误、语法错误之类的语言语际语用调查)。运用错误。语用学学者多研究狭义的语用失误,即语言使用的可接受性( acceptability),而不是语法正确与否( grammatical4如何对待语用失误与外语教学根据珍妮·托玛斯的观点,“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没能第二,“语用的最高原则是得体”(李瑞华,194),也可以根据标准的语法编码模式去遣词造句,他顶多被认为是‘说说语用失误是语用者违反了得体原则所产生的后果,具体地得不好'( speaking badly);但没有按照语用原则来处理话语,说,就是违反了人际规范,忽略了社会文化背景和交际的具他就会被认为是表现不好'( behaving badly),被认为是不真体场合等,或为无意违背或为取得某种效果。诚的、存心欺骗的或居心不良的人”。(何自然,1997:206)三,语用失误的界定是以说话人为参照点的( speaker-尽管如此,在实际交际过程中合作原则的普遍性使交际双方 oriented),不考虑听话人的理解能力和过程,尽管失误的最终互相容忍可能的语用失误。“操母语者对外国人所犯的语用判定取决于所使用的语言对听话人产生的效果( perlocution-错误有不同程度的容忍一完全容忍、某种程度的容忍、零 ary act)如何。所以,交际成功与否就是所使用语言的实际交容忍(不容忍)。跨文化之间的语用失误之所以得以容忍,谜际价值( communicative value,以A表示)和说话人意欲表达的底也许是,达到交际目的的最高愿望、文化共核等因素对语含义( intended meaning,以B表示)等同与否。若用C表示说用失误有调节、补偿、修改的功能。”(钱冠连,199:24)何自话人非意欲表达的含义( unintended meaning),那么语用失误然(199)认为容忍是语用移情的结果所谓语用移情“主要的情形中国煤化工人称 misunderstanding指言语交际双方都设身处地地尊重对方的思想感情和看法,(iteCNMHG旦不是 communica-从而在言语交往过程中相互默契,达到预期效果”,“在跨文tion化交际中,谈话双方之间的移情心理可能使操母语的一方容第四,国内学者大都釆用珍妮·托玛斯的分法,把语用失操第二语言的另一方出现语言离格现象,而且他还可能顺误分为语用语言失误和社交语用失误。这种分法基于语用者是对语言语境还是对社会文化语境把握不当。另一种分6.结语法是以交际发生在同一文化中还是在跨文化中为标准。国上面的分析进一步明确了“什么是语用失误”这个问题内学者在谈到语用失误时,总是与跨文化交际联系起来,似提供了探讨其成因的新途径,提出了扩展其研究层面的建乎语用失误只发生在本族语者和非本族语者之间的交际中。议,对完善和深刻语用失误研究将起到积极作用。另外,语其实广义的跨文化交际包括使用同一语言但文化背景不同用失误研究是跨学科课题涉及语用学跨文化交际学、二语的人们之间的交际,研究者大都忽略了本族语者和本族语者习得研究、外语教学等,这也预示研究的复杂性。由于篇幅之间的交际也会有语用失误,“语用失误有跨文化交际中的有限,上面提到的诸多问题需要另文探讨失误和母语文化交际中的失误的区别”(钱冠连,1997:224)或称为语际语用失误(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和语内语参考文献用失误(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遗憾的是就笔者收集[1]曹春春礼貌准则与语用失误[外语学刊,198(2):69-73的国内研究资料中,很少有学者提到语内语用失误[2】]戴炜栋、张红玲外语交际中的文化迁移及其对外语教改的启示52关于语用失误的成因[J]外语界,200(2):2-8就语用失误的成因而言国内学者多归咎于文化差异,[3]郝钦海广告语言中的跨文化语用失误外语教学200(7):25这未免过于狭窄。笔者认为,应多角度探讨语用失误的成因,探讨语用者说话不得体的深层原因。如就语言使用的本[4]何刚语用然跨文化视野[J]外语研究,1994):20-25[5]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质而言使用语言的过程就是选择语言的过程,选择是以高[6何自然,中国学生在英语交际中的语用失误汉英语用差异调度灵活的语用原则和语用策略为基础的从而达到一定的交查[J外语教学与研究,1986(3)际目的。之所以能进行选择是因为语言具有变异性(指语[7何自然语用学概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不能不承认这是交际中[8]何自然言语交际中的语用移情[]外语教学与研究191(4):1发生失误的根本原因。另外,不可避免的语言使用的隐含性( implicitness∞s)也可能造成语用者编码困难。[9何自然什么是语际语用学[J国外语言学,19961):1-6从认知和语言的关系看,语言是一种认知活动认知先[0何自然语用学和英语学习[],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于语言。就认知对象而言,“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留下的心理1997表征以意象、概念、脚本的形式体现,意象的突显部分不同,[11)岗英语语用能力调查及其对外语教学的启示口),外语数学概念的泛化,脚本选择错误或脚本的文化心理表征有异,都有异都与研究,19(4:6-60可能造成语内语用失误或语际语用失误”。(孙亚,200)就[1]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认知主体而言,人们的认知经验尽管有普通性,但也因人而(13】黄次栋:语用学与语用错误[]外国语,1981)异。就认知工具面言,范畴化是人类感知世界最自动的方[14李刚,英语跨文化交际敏感域和交际策略研究[]外国语,9式,人们倾向于分类以便清楚地认识世界,但不同的人可能(5):38-43对同一事物做出不同的分类甚至同一人在不同场合对同一[15]李瑞华语用的最高原则——得体[.外国语,194(3)事物做出不同的分类就更不用说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了。人[16]刘绍忠“请”字用法汉英与语用负迁移[J外国语,2005):9-类的其他认知能力如隐喻化转喻化概括化、具体化等所产生的认知模式自然也存在差异。总之,从认知角度来审视语[17]吕文华鲁健興外国人学汉语的语用失误[J汉语学习,1993用失误定会有新的发现53关于研究方法[18]蒲小君外语教学与跨文化交际技能[J外语界,199(2)研究者应综合运用上述方法调查对比、分析缺一不[19】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清华大学出版社,197可。语用失误研究的一般步骤应是先描写后解释。目前对20)孙亚,从认知角度看语用失误[四川外语学院学报,01(6):语用失误的描写多有遗憾。表现在:一是重跨文化语用失误59-621]文旭中国语用学20年[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7):9语料收集,轻语内语用失误语料采集。二是国内学者多描写言语行为层次(称呼、问候、介绍寒暄告别、请求、询问提[2]向二兰跨文化交际中的两种语用失误[1.黄石高等专科学校议和道款等言语行为表达的差别)和词汇层次(文化负载词学报,20(6):57-60和惯用语)的语用失误。语用失误发生在语言的各个层面,[2]王得杏跨文化的语用问题[]外语教学与研究,1990(4):7如语音层(语调在不同文化里交际功能不尽相同)、词汇层11面、言语行为层面、语篇层面(信息组织方式话语风格、会话[24俞东明会话活动类型的语用研究与跨文化交际[J外国语,活动类型等),其中语音层,尤其语篇层面值得挖掘。三是语1999(5):14-16.用失误发生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所以研究不能仅局限于[25]张巨文语用失误与外语教学[,郑州大学学报2095社会用语如日常交际广告文体,而要扩大语料采集范围,如课堂用语法律用语等方面的语用失误。最后我们建议进【26】张新中国煤化工查与分析[J外语教行分别以汉语和以英语为语料的语用失误对比研究,探索两[27]庄恩NMHG外语界,911类语用失误成因的异同,为英汉对比研究添砖加瓦